Evita

上周我去看了音乐剧Evita。贝隆夫人,史称阿根廷第一夫人,是阿根廷曾经的精神领袖,33岁宣布退出副总统竞选后不久,因病去世。音乐剧概述了伊娃,从玛丽亚·伊娃到伊娃·贝隆的蜕变,从夜总会歌女到总统夫人的传奇。

《阿根廷别为我哭泣》便出自这部音乐剧,曲调几乎贯穿始终。无知的我一度以为这首歌是阿根廷输球专曲。

带着仅有的故事大纲,和对名曲的敬畏之心,我昏昏欲睡地走进了剧院。后果就是,大部分唱词都没有听懂,几乎全靠表演猜剧情了。

音乐剧安排了一个上帝视角的讲述者Che,概述背景。偶尔也参与到剧情中,对伊娃或嘲讽、或针锋相对、又好像带点调情和不舍。这种复杂的情绪,大概是和伊娃贝隆传奇复杂的一生、历史对她复杂的评价契合的吧。

惊喜的是,让我印象最深的唱段,并不是鼎鼎大名的《阿根廷别为我哭泣》。
首先是玛丽亚·伊娃,在歌舞厅迎来送往,利用身边的男人一点点往上爬的情节。这部分的唱段是Goodnight and thank you. 演出利用了一个旋转门,每唱一小节,伊娃便带着一个男人从旋转门里出来,再转回幕后,再换一身衣服,换一个人携手走到台前,衣服越来越精致华美,被丢掉的男人们忠实地作为垫脚石,在舞台的一角牵手加入合唱。伊娃每上一步,就丢掉原来的男人,物色新的助力,不久便声名显赫。这种设计对情节的完成度很高了,分不出多少精力去听译唱词的我,也能囫囵领会到剧情。

另一个惊喜的设计,是抢椅子游戏。动乱中的阿根廷,政坛上候选人很多,头把交椅却只有一个。舞台设计上,候选人始终比椅子多一个,在滑稽的曲调中,他们迈着严肃的步子围绕椅子走动,就像普通玩游戏一样,音乐停止时,他们抢先坐下,站立者出局。最后在Peron! Peron! Peron! 的呼声中,胡安贝隆上校坐上了头把交椅。这个设计让我觉得有些黑色幽默,一场动乱,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是失业挨饿、家庭分崩离析,对抢椅子对人来说,只是一场游戏。每个人出局的姿态,也挺有意思,有的仔细整理衣冠,昂首阔步骄傲下台,有的留下一口唾沫,最后一个恭敬的把胜利者迎上头把交椅。这些,是单凭音乐难以反应出来的。这个唱段叫做 The art of the possible,这个短语代表着一种政治哲学,Politics is the art of the possible. It's not about what's right or what's best. It's about what you can actually get done. (政治是一种可行性的艺术,无关对错无关优劣,成王败寇??)从表演到唱词,都能引人发笑,笑意不达眼底的那种嘲讽的笑。

胡安贝隆上校坐上头把交椅后,与伊娃在一场赈灾慈善演出中相遇。一见钟情也好,互相利用也罢,伊娃带着狡黠魅惑的嗓音唱着I'd be surprisingly good for you回到了胡安上校的住所。在我有限的认知里,舞蹈当属探戈最为热烈性感,乐器中,大概是萨克斯最适合调情。这首I'd be surprisingly good for you也成为我心目中调情歌曲之王了。

后来,伊娃赶走了贝隆的情人,迅速融入贝隆的工作生活当中。剧中给贝隆的情人安排了一首独唱,凄婉迷茫,又好像带着点无奈的倔强。这个情节对全剧情似乎影响不大,但歌曲我很喜欢——Another suitcase in another hall.

回想起来,对于伊娃贝隆政治巅峰的情节,我一个唱段也没记住。也没看明白她为什么跌下政坛。在我有限的理解与记忆里,伊娃与彻跳了一段似乎感情及其复杂的舞,像是调情、缠绵悱恻,又时而激烈、针锋相对。作为叙述者的彻,是旁观者,台词里时不时夹杂着对伊娃的嘲讽;但他又太懂得伊娃的内心,这种剖析,偶尔让我觉得彻是伊娃的化身,他们的争执也许是伊娃内心的挣扎;可是当舞蹈结束,彻推开伊娃,愤然离场,这分明又是一个独立的人格。有人说彻是人民的象征,伊娃心爱的,是阿根廷的人民,也是人民象征的彻。彻推开伊娃,就是阿根廷对伊娃的背弃。好像有点道理,又感觉哪里不对。我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着,没有标准解读、只有个人在特定时间空间的联想,这可能也是舞台剧的魅力之一吧。


目送彻离场后的伊娃,脱力般地倒在舞台,唱着You must love me. 明明是个祈使句,却唱得百转千回,带着颤抖和哭泣。甚至让我瞬间有点怀疑自己对“must”这个单词,是不是有什么误会。

很遗憾,没有找到符合我记忆的录音版唱段,回来听专辑,总觉得唱得太稳,太完美,完美得不像心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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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随便记录其他片段】
伊娃和贝隆吵架,内容没听清,唱段没找到。但是舞台表现情节,完全够了。
比起俩人蜜月期的双人床,这时候已经成了对称的单人床,中间还隔着一扇门。虚弱地伊娃,对上强壮的贝隆,吵架超不过,被推搡倒地后,也拒绝了贝隆的手,倔强地、踉踉跄跄地爬到床前。可能伊娃与贝隆之间,没有办法单论感情,曾经的结合有政治筹码的考量,是爱人更是战友;政见产生分歧后,自然也会影响感情。

Santa Evita 童声合唱,我大概永远对童声合唱没有抵抗力。很遗憾专辑里没有收录。

Eva病重之际,Che凶狠地逼Eva退出副总统的竞选。哪怕Eva最后虚弱地唱着《阿根廷别为我哭泣》,Che的态度依然是带着嘲讽的。这个告别版的《别哭》和巅峰时期的版本,感觉完全不一样,也许“不要哭泣”的内容也不一样吧。

忘了在哪一首,专辑里没有收录,Eva也唱着Where to go / What to do? 这种问句,Che依然回答 Don't ask anymore. 感觉和贝隆小情人唱的那首有点呼应:上位的伊娃,与被赶走的小情人,在某种层面上殊途同归了。或者说,小情人那首自白,也算伊娃的预言/写照了:I don't expect my love affairs to last for long. Never fool myself that my dreams will come true. 也许在伊娃短暂的生命里,也只是用力地活着,用力地燃烧着,比起生命的长度,更在意活得精彩。哪怕试图竞选阿根廷副总统,也只是“尝试”,没指望真成功。

结尾追忆,“混剪”伊娃的一生,很蒙太奇(唱段就叫Montage)。比起电影里的快慢镜头、黑白镜头,我从没想过,舞台上应该怎么表现回忆、快进这类元素。

下葬。可以说是很多人等着伊娃死亡了,宣布死亡的那刻,工作人员有序地准备药剂、棺木,完整保存她的遗体并陈列在纪念馆中。历史上,伊娃身后,遗体的历险传奇,丝毫不逊色于伊娃有限的生命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观剧体验·碎碎念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对我来说,这部剧算不上特别喜欢,大概不会刻意找出官方摄影反复看很多遍。
观剧体验也不佳,旁边的大叔不到半小时就睡着了,但是全程保持手机亮屏。

纵使如此,这部剧给我的现场惊喜也足够了。隔了几天,偶尔有奇怪的唱段在脑子里循环。比如High flying adored. 可能因为是为数不多听清歌词、也挺喜欢歌词的。

Were there stars in your eyes when you crawled in at night? 
From the bars, from the sidewalks, from the gutter theatrical. 
Don't look down. It's a long, long way to fall.

不会刻意去剧院连刷,但是下次遇到巡演,应该还是会买票去看的吧。


END | REPO: EVITA 2018.02.28 @MasterCard Theatr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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